5月29日，凌晨1时，一架从昆明到沈阳的飞机徐徐降落沈阳。
一位中年人拉着行李箱，坐上早就约好的出租车，直奔位于沈北新区辉山大街169号的禾丰饲料产业园，在五楼一间只有一张床的、像旧时招待所的房间里住下，已是凌晨2时。他就是禾丰牧业创始人、董事长金卫东。这位著名企业家的新一天，就这样开始了。此时，我还在梦中。按事先约定，这一天要当金卫东的助理，可我已输在“起点”上了——一名合格的助理，是要到机场接机的。
一封感谢信与一条微信
7：45
我驱车赶到了禾丰牧业总部。助理工作从早餐开始，可金卫东坚持与员工一起排队，自己取了一碗刀削面加一碟小咸菜，与周边员工打个招呼，毫不讲究地就近坐下，以极快速度开始吃饭，我再一次“被失职”了。
8：20
金卫东的手机发出提示音。他要我看一下微信，跳出来的是一条英文链接。看不懂英文的我有些窘迫，金卫东拿过手机，浏览了一下，对我说：“这是前一天《中国日报》的报道。”结束一天助理工作后，我找来了中文版的报道“温习”，才意识到这些报道对我了解金卫东的重要性。《中国日报》有3篇文章提到禾丰牧业与金卫东。第 一篇的题目是“禾丰的合作伙伴百年企业荷兰皇家德赫斯公司总裁Co de Heus向金卫东学习企业家精神”。文中引用了Co de Heus的话：在与金卫东合作过程中，他发现了金卫东具有明显的企业家精神。第二篇是关于金卫东的专访。他提出“‘一带一路’让中国发展空间更大”的观点。这也是禾丰牧业多年实践得出的结论。从2005年开始，禾丰牧业就陆续在“一带一路”沿线7个国家合资兴建11个工厂，累计投资已超过5亿元，态势良好。在第三篇里，金卫东谈及了一些行业性困难。文章引用他的话说：一些眼前的困难，也是产业发展的机遇。弦外之音是说，困难有时是发展的障碍，但谁率先破题谁就抢得发展壮大的先机。
一次跨国视频会议
9：40
禾丰牧业副总裁王振勇会同金卫东召开了一次跨国视频会议。
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，与禾丰牧业一个国际合作伙伴——印尼实嘉集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IWI视频连线。“Hello，IWI！”金卫东用英语与对方流利交流。他们谈论的主题是印尼局势，金卫东担心印尼选情会影响投资。而IWI说，大选产生的动荡正在平息。2017年、2018年，禾丰牧业累计投入1亿元在印尼投资了两个水产项目，包括禾丰牧业印尼分公司总经理赵长军在内，中方有7人在印尼工作。王振勇告诉我，禾丰牧业约有30人常驻国外，他负责的国际业务部40人都能用英语自由交流。“我们总监以上管理层30人，绝大部分可自如用英语交流，我们董事会的工作语言就是英语。”金卫东加了一句。
2011年销售突破百亿元，2016年突破200亿元，2018年达到350亿元。禾丰牧业之所以能实现如此业绩，是因为汇聚了一批很好的人才。金卫东本身就是一位专家型、学者型企业家，王振勇也是一位博士。一批80后技术专家正成为公司技术攻关的主力。目前，在禾丰牧业，仅国 家级专家就有30多位，人才是禾丰牧业的最 大底气。
一个上午，禾丰牧业办公楼迎来了一批批客人。7个会议室基本上被全天使用。六楼有个生态制剂技术研讨会，视频会议后，金卫东“闯”了进去，与加拿大籍老外主持交流了想法。随后，他到五楼参加了1-5月份工作总结会。参会的是来自东北三省的业务员代表，在他们发言期间，金卫东随时提问。他说，“猪粮”安天下，禾丰牧业要担负起社会责任，业务员不仅要适应市场发展，还要引导和教育市场。没有废话，直抵要害，金卫东折服了大家，也折服了我这个不专业的临时助理。这一天，禾丰牧业总部大楼共召开18场会议。从中，我也看到了禾丰牧业的企业活力。
三场下属企业现场调研
10：30
金卫东开始到下属企业调研，第 一站是禾丰牧业产业园内的预混饲料车间。
禾丰牧业产业园占地面积达300亩，我们去的预混饲料车间，可有些门道。经理镡春说，这个占地2万平方米的车间有亚洲很先进的流水线，生产着禾丰牧业的核心产品。在中控室，我们看到160块显示屏正在进行可视化管理，让每个生产环节都有质量保证。这个车间年设计能力为单班10万吨，而全部员工仅为32人，其中还包括清洁人员。禾丰牧业正走在智能化的路上。
金卫东不时蹲下来抚摸饲料袋。这些袋子上有二维码，用户用手机扫一扫就能对生产流程有所了解并能进行质量追溯。目前禾丰牧业在全国有五个这样的预混料生产工厂。“产品质量一定要保证，这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和未来！”金卫东叮嘱镡春。
12：40
我随金卫东上了辆吉普车，去地处马刚乡和清水台乡的一个养殖场和一个屠宰场。金卫东没有专职司机，驾驶员是因这次调研临时调配的。“禾丰牧业现有12名高管，都没有专职司机和专职秘书，更没有助理。自己开车，自己写发言稿、做PPT，自己订机票和酒店……”金卫东笑着说，“所以，给金卫东当助理就是个伪命题。”而禾丰牧业负责宣传工作的谢青也告诉我：“金总每次出门都是自己打理一切，坐经济舱、住快捷酒店是常态。”
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我算是金卫东的第 一任助理，可我还是脱离不了记录者的本色。
半小时后
我们来到了青年鸡场。这是一个尚未完全建设好的养殖场。青年鸡场总经理迟国庆说，目前已经建好两栋鸡场，每栋养殖能力为6万只鸡，最终将建九栋鸡场。有意思的是，鸡场名字里的“青年”二字是指60天阶段的鸡，由于“身娇体贵”，一般农户不愿养，而禾丰牧业凭借技术优势承担下来了。
禾丰牧业控股的华康肉禽有限公司，有一座现代化标准屠宰场。这也是禾丰牧业重要的肉禽产业化出口企业。一人一件白大褂，头戴防尘帽、脚套鞋套，把手机存放起来，然后总经理田政文带我们进入车间。隔着一层门，我们看到车间里面一群身着白大褂、戴口罩的工人正在紧张忙碌着。这是生鸡的屠宰生产线，从毛鸡电麻、放血、浸烫、脱毛、分割，到包装和速冻，全过程均在这里完成。“每天这里可以屠宰8万只鸡，效率、成本、品质等核心指标达到国内领 先水平。”田政文说。去年，禾丰牧业白羽肉鸡生产4.55亿只，相当于全国份额的10%，东北地区每5只白羽肉鸡就有一只来自禾丰牧业。
而田政文，就像此前见过的镡春、迟国庆一样，有着强烈的企业自豪感。田政文说：“我们是禾丰牧业的股东，是禾丰牧业实实在在的主人，我不努力谁努力？”禾丰牧业有一个股权激励政策，表现好者将获得公司股权，目前企业持股人已经达到432人。1995年创业伊始时，除几位创始人之外，金卫东都没敢带首批招来的工人去看工厂。厂房实在太破了，怕他们看完之后就跑了。20多年过去了，当初的工人早已成为业务骨干并分享了公司的丰硕成果。谢青还告诉我，作为民营企业，禾丰牧业的人员流动率低得惊人，工作时间超过15年的工人和技术人员比比皆是。
不得不说，禾丰牧业的崛起，真是有太多的道理可讲。
两首诗和一场面试
在调研的路上，金卫东抽空跟我谈论起文学。
“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……”他背诵了诗人北岛的名作《回答》，“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，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。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，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。”他居然从头背到尾！这可是多数人没有见到过的金卫东。这也让我想到了一周前他在2019中国畜牧业博览会创新大会上的演讲——《创新与企业家精神》。他引经据典，提到了象形文字。同样，他也背诵了一首小诗，是美国总统亚伯拉罕·林肯写的：
I am bound to win, but I am bound to be true.
I am bound to succeed, but I am bound to live up to the light I have.
I must stand with anybody that stands right -stand with him while he is right part with him when he goes wrong.
(Abraham Lincoln, 16th US president, 1861-1865)
说起这首短诗，还有一个故事。副总裁邸国看到了这首诗，觉得非常好，就发到公司高管群里。他发的诗翻译是：“我不求必胜，但矢志真诚。我不一定求成功，但定必言行如一，贯彻始终。我必将与正人君子并肩，是其所是，非其所非。”它是在香港《明报》上发表的。金卫东看了，认为翻译“不准确”。当时，沈阳农业大学请他带博士生，他便拿此诗英文版来面试10名学生，结果只有一个学生说：“老师，我觉得《明报》翻译得也不准确。”于是，金卫东收他做了第 一个学生。
金卫东演讲时背诵的诗，就是他自己翻译的：
我不求必赢，但矢志真诚。我不惟成功，但矢志光明。我必与正念之人并肩，其正则是，其非则反。
到底什么是企业家精神，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，但归根结底：企业家精神不仅仅是经济命题，更是一个文化命题。我想，禾丰牧业的实践已经证明了金卫东。他说：“什么是伟大的企业家呢？我觉得应该是那些既懂科学又懂艺术的人；既有知识，又有丰富的内心世界的人；既有风险喜好，又能控制局面的人；既对现实功利有追求，又对人类的未来有责任心的人。我想这样的人才是未来的企业家。创新精神、责任意识、学习能力、批判态度、怀疑精神，企业家应该拥有这些特质。”
“公司日”和早班飞机
这一天是特别的日子——禾丰牧业的24岁生日，也就是员工口中所说的“公司日”。
19：00
禾丰牧业组织了“讲述禾丰故事，解析公司文化”生日PARTY，在七楼会议室聚集了200多名员工。公司创始人金卫东、王凤久、丁云峰分别进行演讲。金卫东讲了诚信，王凤久讲了企业担当，丁云峰则诠释了合作共赢。这让我进一步了解、理解了禾丰人的文化使命，也让我想起了挂在金卫东办公室里一幅画。那是金卫东在尼泊尔买的、有关七位苦行僧的画。巧的是，画里有一位女性苦行僧，而禾丰牧业七位创始人里也有一位女性——首席技术官邵彩梅。他说，看到了这幅画心有所感，便买下来，挂在办公室里。
22：30
“公司日”活动结束了。我告别了一天助理的生活。而金卫东第二天五点钟就要起床，赶当日8：00飞往北京的航班。作为评委，金卫东要参加下午中国农业大学组织的博士论文答辩。问他为何赶这么早的飞机，金卫东的回答是：“这个航班折扣大，只有400元……”
帅正、沈报融媒记者 刘国栋、王若若/文 安呈浩/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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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卫东的“小”哲学
现在的禾丰牧业大吧，“大”进了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，而24年前它真的很小，小到只是沈北一间租用的仓库。
金卫东说：“企业家，要能做小事儿。”他认为，越想成大事，越要多关注“小”，特别是那些不起眼的微薄小利。所以，他至今还在操心养猪、孵小鸡的事儿。也正因如此，禾丰牧业的利润比刀片还薄，但销售总额却超过了350个亿。
金卫东讲过他与荷兰皇家德赫斯公司合作的故事。德赫斯公司曾给禾丰牧业汇款一亿元人民币，几天后结算时汇率变了，多出来几十万元人民币。可禾丰牧业高度重视这笔小钱，如数打了回去。这是德赫斯公司高管们没有想到的。从此，对方认定了禾丰牧业，长期合作。小事起大作用。
说金卫东是“网红”企业家，一点都不夸张。他从来不缺少媒体关注，且多是中央级甚至国外的“大”媒体，可来自本地的“小”媒体要采访，他同样尊重、认真配合。他说：“企业老板应该自己会做广告，只靠别人来设计是不行的。老板自己做广告，不仅是宣传公司，而是要给自己公司的产品做一个鲜明的、恰如其分的定位。”
这些事，体现了金卫东的“小”哲学。可他却有“猪粮安天下”的大情怀。
——伏桂明
